第096章 黃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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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黃氏
越甲子淡淡道：“成為鶴小獨的學生, 未必是一件好事。”
黃衣少年灑脫一笑，“無論好壞，不過時也命也, 不強求。”
坐在主位瑟瑟發抖的中年男人心想：這兩人提到的鶴小獨......不會是那位名號享譽五洲的東洲小文聖吧！
據說此人從天文地理到雜學術數無所不通, 文道造詣已經登峰造極。他隨手刻下的一面碑文，有著改變一方水土氣運之奇效, 曾將一處窮鄉僻壤改為一位從鄉土出身，最終推翻舊朝成就霸業的帝王故鄉。
那碑上的文字之間還生出無數一身金光的精魅小人兒, 一個個手捧聖賢書, 在碑旁一本正經地誦讀聖人之言。
與成為這樣一位聖人學生的機會失之交臂, 是何等的可惜！
若是一般文人錯失這種機會，怕是悔恨到想要吊梁的心都有了, 反而更襯出黃衣少年有這份寵辱不驚的心性, 極為難得。
一般人聽了黃衣少年剛才的話, 不是誇讚幾句就是安慰幾句，越甲子卻一臉莫名地問道：“那你去學宮的路上, 眼珠子被人挖走也是時也命也？我怎麽看像是有人故意這麽幹的。”
中年男人：“......”這劍仙到底會不會說話！
黃衣少年苦笑了一下，“越前輩莫要取笑我了。”
越甲子仍是一臉莫名其妙, 似乎很不解少年剛才所說的話。
“那個, 兩位真君。”中年男人在層層威壓下牙齒仍在打顫, 他強忍著恐懼打斷道, “既然兩位認識這位放出威壓的.....化神前輩，可否為小人解釋幾句，在下絕無冒犯前輩的意思！若, 若是在小人離派巡視期間, 有哪個不長眼的冒犯了前輩，在下願, 願主動清理門戶......”
這長得像黃鼠狼的中年男人名為段文德，是這焚日劍派的掌門人。
他前幾日離派巡視周邊村落，正好聽聞了一件妖獸襲擊村莊的事件，還不等他趕到，就有一男一女兩人率先出手將那妖獸殺死，正是越甲子和這黃衣少年。
段文德在認出身負重劍的冷面女人就是傳說中的無量劍仙越甲子後，險些激動得暈過去，而越甲子在知道這黃鼠狼成的精......不是，這中年男人是附近唯一修真門派的掌門後，則詢問般的看了身旁的黃衣少年一眼。
黃衣少年微一點頭，向段文德說道：“我們在尋一人，而那人恰好正在你門派之中。”
當時熱情引路的段文德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自己的門派裏何時藏了位化神高人。
越甲子面色平靜道：“你們做了什麽？鶴小獨曾說過，她是他生平見過最守規矩，脾氣最好的人，所以只要不太過分，我猜她應當不至於對你們下死手。”
其實她所轉述的話少了半截，鶴小獨最後還有半句話沒說：好的簡直不像生在這世界的人。
聽了她的話，段文德升起希望：“當真？”
越甲子看了他腰側的木劍，改口道：“不一定。”
段文德：“......”
黃衣少年溫和道：“她在等你，你還是先去罷。”
隨著段文德遲遲不肯現身，洛天星施加在整個劍派上的威壓還在層層增加。
段文德咬緊牙關，身形化作一道流虹飛去。
靈澤峰上，洛天星一手托著側臉，坐在椅上百無聊賴地等待著段文德的出現。
段文德還沒到，聞人照夜倒是先一步來了。
他踏入場中的時候，大多數內門弟子已經支撐不住倒在地上，捂在心臟的位置急促地呼吸著，不住發出氣喘和痛苦的呻吟聲。外門弟子由於並未入道，所受影響反而不大，不過也一個個臉色煞白，說不出的心慌。
聞人照夜繞過這些人群，緩步走到洛天星面前。他單膝跪在地上，一手握住洛天星空閑出的那只手上，將她的手半包在手裏。
他仰頭看她，漆黑的眼眸中倒映著她的影子。
聞人照夜詢問道：“不高興了。”
雖說是疑問句，但是他的話語總是缺少語氣，聽起來倒像是十分篤定。
“嗯。”洛天星應了一聲。她眼中有些迷茫，問聞人照夜道，“木頭，我從前做事是不是......”手段太過柔和，太過軟弱了？以至於讓他們繞出了許多不必要的彎路。
她沒有說完這句話，因為她意識到問聞人照夜這個問題等於白問，在他眼中她大概無論怎樣都是好的。
聞人照夜略微歪了下頭，似乎在等她的後面半句話。
洛天星突發奇想道：“木頭，如果是你一個人到的西無量洲，你會怎麽做？”
《仙魔劫》裏，聞人照夜大多數時候獨來獨往，即使後來創建了自己勢力，所有重要決定依然都是他一個人做出的，身帶龍傲天光環的聞人照夜無論在什麽局面下總能做出最正確的決定，或許她一開始就應該詢問他的意見。
不過和洛天星在一起的時候，聞人照夜更像是個忠誠的執行者。她所說的話他從不置喙什麽，更不論對錯，讓他上刀山下火海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聞人照夜卻漫不經心道：“沒想過。”
洛天星：“現在想想。”
聞人照夜思索了一會兒，回答道：“想怎麽把你也弄過來。”
什麽人啊！
洛天星氣仰，沒忍住拿腳尖輕輕踢了一下聞人照夜的小腿。
她都被氣樂了，聞人照夜望著她的臉，也跟著輕輕笑了一下。
洛天星一怔，剛剛有些郁悶的心情一掃而空，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心想真帥啊，笑起來的時候更帥了......
就在這時，天空中一道流虹飛過，段文德禦劍而來，落在了兩人面前。
洛天星下意識將手收了回來，聞人照夜眼睛垂了垂，遮住了眼中的那一絲失落，起身走到了洛天星的座椅後面，面無表情地望向來人。
段文德躬身行禮，衣袖垂落在地面上，“見過前輩，在下焚日劍派段文德，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洛天星笑瞇瞇道：“不敢當不敢當，我和後面這位都是劍派新入門的弟子，哪有掌門向弟子行禮的道理。”
話是這麽說，她穩穩坐在椅子上，姿勢都沒有變過一下。
見眼前的女子不願告知名姓，更沒有讓他起來的意思。段文德心下一沈，語調苦澀道：“前輩萬萬不要這麽說，這話實在折煞在下了，前些日子我不在門中，不知是哪個不長眼得罪了前輩。您告知在下，門中必將立刻清理門戶。”
他說著，側身踹了一腳一個倒地不起的內門弟子，呵斥道：“王八崽子，還有臉躺t在這裏，快說是怎麽一回事，起來給前輩賠罪！”
那內門弟子本就幾近昏厥，被實實在在的踢了這麽一腳，也只是身體抽搐了幾下，沒什麽反應了。
段文德踢完後偷偷瞥了洛天星一眼，卻見她沒什麽反應，仍是雙眸帶笑，靜靜看他表演。
他只好挨個踢了幾腳，在看到本就昏迷不醒的教習長老時，他恍然大悟道：“前輩，是不是這人......”
洛天星意味深長道：“他不滿我修改門中武學，在與我比試中受了點傷，羞憤交加之下昏迷了......段掌門，我發現貴派教這些外門弟子的武學，有許多不太對勁的地方，您知不知道這件事？”
段文德看了眼場下呆若木雞的外門弟子們，額上冷汗直冒，連忙道：“這不長眼的東西，就該一拳直接將他打死！前輩肯指點劍派武學，是我派之大幸。我這就叫人來將前輩修改的地方記下來，有什麽不合理的地方一定修繕，從此都按前輩指點的來！”
洛天星：“......”
這人臉皮太厚，她一時還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了。
此時場下弟子一片震驚之色，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不少人面色迷茫，似乎還沒想明白，前幾天還一起練武幹活的洛天星怎麽突然變了個人似的，連掌門都對她畢恭畢敬。
從前洛天星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從未露出這種隱隱透著冷漠的笑意。就連最愚鈍不開竅的弟子詢問她問題，她也沒流露出過什麽不耐煩的神色，說話前總是習慣性的先笑起來，看起來和善極了。
那時的她和現在場上被稱為“前輩”的女子，看起來像兩個全然不同的人。
不少人心中暗自後悔，早知道剛才為她說上幾句話，指不定日後就飛黃騰達了。
“......罷了。”洛天星懨懨的，自言自語道，“本來到這兒也不是為了這個。”
段文德十分上道：“有什麽能為前輩分憂的麽？在下必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洛天星指向他腰間的劍，“這個，能給我麽？”
段文德嘴角抽了抽。
這木劍作為劍派的鎮派之寶，據說已經傳承了上千年，代代皆為掌門才能持有，可以說是象征著身份的信物，如果在他這一輩兒拱手讓人，實在是讓整個劍派顏面盡失，蒙上奇恥大辱的事兒。
洛天星一挑眉，“怎麽，舍不得？”
段文德二話不說雙手奉上，“前輩既然開口，在下又怎會吝嗇這小小財物！”
他暗地裏一口牙快咬碎了，雖然不知自家這不起眼的木劍如何被化神期高手看上了，但一把劍換取他自身和整個門派的平安，也算是值得。
洛天星見他的樣子笑了下，“你放心，不白拿。我若是今日強搶了你的鎮派信物，從此和你們沾上什麽因果才叫麻煩......我這裏有三件東西，皆為仙階法寶，你選一樣拿走。”
說罷，她手上浮現出一枚玉章和一副鎧甲。
“無常印和九轉鎖靈甲，”洛天星指了指上方的天空，“再加個無極金樽，選其一吧。”
段文德一怔，隨後臉上是按耐不住的狂喜。
他這木劍雖說是有個鎮牌之寶的名頭，可品階最高不過天階下等，他也從未發現木劍任何超常之處，而洛天星此時拿出來的幾件都是實打實的仙階法寶，從她手上出現時，那引起的靈氣波動就極為不俗。
洛天星見他面色，就知道他已經同意了這筆交易。她伸手接過段文德遞過來的木劍，將它從劍鞘中抽了出來，仔細打量。
在看見出鞘木劍的第一眼，洛天星轉頭和身後的聞人照夜對視了一眼，皆沒有說話。
段文德努力想保持矜持，道：“這怎好意思，不過上仙既然開口了......”
“不好意思是吧，那不換了。”
洛天星將木劍合回鞘中，隨手扔回給了段文德手上。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就要離開。
她在雲家待了多年，對鴻蒙之氣隱約也有些感應。這木劍是不是若木木枝制成的她不知道，但是劍身上已經不殘留絲毫鴻蒙之氣，沒有交換的價值。
段文德大驚失色，“不不不，等等——”
他下意識想接住拋回來的木劍，那木劍卻在半空中被一只蒼白有力的手先一步截住。
眼上蒙有黑布的黃衣少年穩穩接住木劍，微笑道：“天星姑娘，聞人先生，請留步。”
洛天星戒備地看向他，“你是誰？”
“在下黃綬，東洲人士。”黃衣少年向她行了一禮，“不知天星姑娘可曾聽說過東蓮子洲黃氏。”
洛天星微微一怔，隨後反應過來，“你是東洲那個善占蔔術數的黃氏家族的小少爺......”
鶴小獨曾在咫尺學宮開設的那門“心學”課程，一開始說是總共有三個學生，最後卻只來了她和盛靈瑯兩個，剩下缺席的那人正是黃氏公子。
據說他在前往學宮的路上被人挖去了雙眼，只好留在家中養傷。
這位黃氏公子生來眼中有一對黑白游魚，可堪破世間萬物氣機，因此被家族寄予厚望，這事出後整個黃氏震怒，放出高價追查兇手，好幾年過去卻什麽風聲都沒流出來，這件事似乎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黃綬自嘲一笑，“多謝天星姑娘，沒說我是個江湖騙子的後人。”
洛天星沒有放下絲毫警惕，“你有什麽事麽？”
黃綬道：“我知天星姑娘想尋何物，正巧在下也有個想尋回的東西，我知這兩樣東西如今在同一個人手中，所以來找您合作，看看能否一起取回想要的東西。”
“早聽說黃氏的人都是神算子。”洛天星未說信或不信，她似乎覺得很有意思，問道：“你且說說，那東西在什麽人手裏？”
黃綬笑道：“妖族老祖，赫連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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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衣少年灑脫一笑，“無論好壞，不過時也命也, 不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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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此人從天文地理到雜學術數無所不通, 文道造詣已經登峰造極。他隨手刻下的一面碑文，有著改變一方水土氣運之奇效, 曾將一處窮鄉僻壤改為一位從鄉土出身，最終推翻舊朝成就霸業的帝王故鄉。
那碑上的文字之間還生出無數一身金光的精魅小人兒, 一個個手捧聖賢書, 在碑旁一本正經地誦讀聖人之言。
與成為這樣一位聖人學生的機會失之交臂, 是何等的可惜！
若是一般文人錯失這種機會，怕是悔恨到想要吊梁的心都有了, 反而更襯出黃衣少年有這份寵辱不驚的心性, 極為難得。
一般人聽了黃衣少年剛才的話, 不是誇讚幾句就是安慰幾句，越甲子卻一臉莫名地問道：“那你去學宮的路上, 眼珠子被人挖走也是時也命也？我怎麽看像是有人故意這麽幹的。”
中年男人：“......”這劍仙到底會不會說話！
黃衣少年苦笑了一下，“越前輩莫要取笑我了。”
越甲子仍是一臉莫名其妙, 似乎很不解少年剛才所說的話。
“那個, 兩位真君。”中年男人在層層威壓下牙齒仍在打顫, 他強忍著恐懼打斷道, “既然兩位認識這位放出威壓的.....化神前輩，可否為小人解釋幾句，在下絕無冒犯前輩的意思！若, 若是在小人離派巡視期間, 有哪個不長眼的冒犯了前輩，在下願, 願主動清理門戶......”
這長得像黃鼠狼的中年男人名為段文德，是這焚日劍派的掌門人。
他前幾日離派巡視周邊村落，正好聽聞了一件妖獸襲擊村莊的事件，還不等他趕到，就有一男一女兩人率先出手將那妖獸殺死，正是越甲子和這黃衣少年。
段文德在認出身負重劍的冷面女人就是傳說中的無量劍仙越甲子後，險些激動得暈過去，而越甲子在知道這黃鼠狼成的精......不是，這中年男人是附近唯一修真門派的掌門後，則詢問般的看了身旁的黃衣少年一眼。
黃衣少年微一點頭，向段文德說道：“我們在尋一人，而那人恰好正在你門派之中。”
當時熱情引路的段文德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自己的門派裏何時藏了位化神高人。
越甲子面色平靜道：“你們做了什麽？鶴小獨曾說過，她是他生平見過最守規矩，脾氣最好的人，所以只要不太過分，我猜她應當不至於對你們下死手。”
其實她所轉述的話少了半截，鶴小獨最後還有半句話沒說：好的簡直不像生在這世界的人。
聽了她的話，段文德升起希望：“當真？”
越甲子看了他腰側的木劍，改口道：“不一定。”
段文德：“......”
黃衣少年溫和道：“她在等你，你還是先去罷。”
隨著段文德遲遲不肯現身，洛天星施加在整個劍派上的威壓還在層層增加。
段文德咬緊牙關，身形化作一道流虹飛去。
靈澤峰上，洛天星一手托著側臉，坐在椅上百無聊賴地等待著段文德的出現。
段文德還沒到，聞人照夜倒是先一步來了。
他踏入場中的時候，大多數內門弟子已經支撐不住倒在地上，捂在心臟的位置急促地呼吸著，不住發出氣喘和痛苦的呻吟聲。外門弟子由於並未入道，所受影響反而不大，不過也一個個臉色煞白，說不出的心慌。
聞人照夜繞過這些人群，緩步走到洛天星面前。他單膝跪在地上，一手握住洛天星空閑出的那只手上，將她的手半包在手裏。
他仰頭看她，漆黑的眼眸中倒映著她的影子。
聞人照夜詢問道：“不高興了。”
雖說是疑問句，但是他的話語總是缺少語氣，聽起來倒像是十分篤定。
“嗯。”洛天星應了一聲。她眼中有些迷茫，問聞人照夜道，“木頭，我從前做事是不是......”手段太過柔和，太過軟弱了？以至於讓他們繞出了許多不必要的彎路。
她沒有說完這句話，因為她意識到問聞人照夜這個問題等於白問，在他眼中她大概無論怎樣都是好的。
聞人照夜略微歪了下頭，似乎在等她的後面半句話。
洛天星突發奇想道：“木頭，如果是你一個人到的西無量洲，你會怎麽做？”
《仙魔劫》裏，聞人照夜大多數時候獨來獨往，即使後來創建了自己勢力，所有重要決定依然都是他一個人做出的，身帶龍傲天光環的聞人照夜無論在什麽局面下總能做出最正確的決定，或許她一開始就應該詢問他的意見。
不過和洛天星在一起的時候，聞人照夜更像是個忠誠的執行者。她所說的話他從不置喙什麽，更不論對錯，讓他上刀山下火海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聞人照夜卻漫不經心道：“沒想過。”
洛天星：“現在想想。”
聞人照夜思索了一會兒，回答道：“想怎麽把你也弄過來。”
什麽人啊！
洛天星氣仰，沒忍住拿腳尖輕輕踢了一下聞人照夜的小腿。
她都被氣樂了，聞人照夜望著她的臉，也跟著輕輕笑了一下。
洛天星一怔，剛剛有些郁悶的心情一掃而空，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心想真帥啊，笑起來的時候更帥了......
就在這時，天空中一道流虹飛過，段文德禦劍而來，落在了兩人面前。
洛天星下意識將手收了回來，聞人照夜眼睛垂了垂，遮住了眼中的那一絲失落，起身走到了洛天星的座椅後面，面無表情地望向來人。
段文德躬身行禮，衣袖垂落在地面上，“見過前輩，在下焚日劍派段文德，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洛天星笑瞇瞇道：“不敢當不敢當，我和後面這位都是劍派新入門的弟子，哪有掌門向弟子行禮的道理。”
話是這麽說，她穩穩坐在椅子上，姿勢都沒有變過一下。
見眼前的女子不願告知名姓，更沒有讓他起來的意思。段文德心下一沈，語調苦澀道：“前輩萬萬不要這麽說，這話實在折煞在下了，前些日子我不在門中，不知是哪個不長眼得罪了前輩。您告知在下，門中必將立刻清理門戶。”
他說著，側身踹了一腳一個倒地不起的內門弟子，呵斥道：“王八崽子，還有臉躺t在這裏，快說是怎麽一回事，起來給前輩賠罪！”
那內門弟子本就幾近昏厥，被實實在在的踢了這麽一腳，也只是身體抽搐了幾下，沒什麽反應了。
段文德踢完後偷偷瞥了洛天星一眼，卻見她沒什麽反應，仍是雙眸帶笑，靜靜看他表演。
他只好挨個踢了幾腳，在看到本就昏迷不醒的教習長老時，他恍然大悟道：“前輩，是不是這人......”
洛天星意味深長道：“他不滿我修改門中武學，在與我比試中受了點傷，羞憤交加之下昏迷了......段掌門，我發現貴派教這些外門弟子的武學，有許多不太對勁的地方，您知不知道這件事？”
段文德看了眼場下呆若木雞的外門弟子們，額上冷汗直冒，連忙道：“這不長眼的東西，就該一拳直接將他打死！前輩肯指點劍派武學，是我派之大幸。我這就叫人來將前輩修改的地方記下來，有什麽不合理的地方一定修繕，從此都按前輩指點的來！”
洛天星：“......”
這人臉皮太厚，她一時還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了。
此時場下弟子一片震驚之色，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不少人面色迷茫，似乎還沒想明白，前幾天還一起練武幹活的洛天星怎麽突然變了個人似的，連掌門都對她畢恭畢敬。
從前洛天星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從未露出這種隱隱透著冷漠的笑意。就連最愚鈍不開竅的弟子詢問她問題，她也沒流露出過什麽不耐煩的神色，說話前總是習慣性的先笑起來，看起來和善極了。
那時的她和現在場上被稱為“前輩”的女子，看起來像兩個全然不同的人。
不少人心中暗自後悔，早知道剛才為她說上幾句話，指不定日後就飛黃騰達了。
“......罷了。”洛天星懨懨的，自言自語道，“本來到這兒也不是為了這個。”
段文德十分上道：“有什麽能為前輩分憂的麽？在下必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洛天星指向他腰間的劍，“這個，能給我麽？”
段文德嘴角抽了抽。
這木劍作為劍派的鎮派之寶，據說已經傳承了上千年，代代皆為掌門才能持有，可以說是象征著身份的信物，如果在他這一輩兒拱手讓人，實在是讓整個劍派顏面盡失，蒙上奇恥大辱的事兒。
洛天星一挑眉，“怎麽，舍不得？”
段文德二話不說雙手奉上，“前輩既然開口，在下又怎會吝嗇這小小財物！”
他暗地裏一口牙快咬碎了，雖然不知自家這不起眼的木劍如何被化神期高手看上了，但一把劍換取他自身和整個門派的平安，也算是值得。
洛天星見他的樣子笑了下，“你放心，不白拿。我若是今日強搶了你的鎮派信物，從此和你們沾上什麽因果才叫麻煩......我這裏有三件東西，皆為仙階法寶，你選一樣拿走。”
說罷，她手上浮現出一枚玉章和一副鎧甲。
“無常印和九轉鎖靈甲，”洛天星指了指上方的天空，“再加個無極金樽，選其一吧。”
段文德一怔，隨後臉上是按耐不住的狂喜。
他這木劍雖說是有個鎮牌之寶的名頭，可品階最高不過天階下等，他也從未發現木劍任何超常之處，而洛天星此時拿出來的幾件都是實打實的仙階法寶，從她手上出現時，那引起的靈氣波動就極為不俗。
洛天星見他面色，就知道他已經同意了這筆交易。她伸手接過段文德遞過來的木劍，將它從劍鞘中抽了出來，仔細打量。
在看見出鞘木劍的第一眼，洛天星轉頭和身後的聞人照夜對視了一眼，皆沒有說話。
段文德努力想保持矜持，道：“這怎好意思，不過上仙既然開口了......”
“不好意思是吧，那不換了。”
洛天星將木劍合回鞘中，隨手扔回給了段文德手上。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就要離開。
她在雲家待了多年，對鴻蒙之氣隱約也有些感應。這木劍是不是若木木枝制成的她不知道，但是劍身上已經不殘留絲毫鴻蒙之氣，沒有交換的價值。
段文德大驚失色，“不不不，等等——”
他下意識想接住拋回來的木劍，那木劍卻在半空中被一只蒼白有力的手先一步截住。
眼上蒙有黑布的黃衣少年穩穩接住木劍，微笑道：“天星姑娘，聞人先生，請留步。”
洛天星戒備地看向他，“你是誰？”
“在下黃綬，東洲人士。”黃衣少年向她行了一禮，“不知天星姑娘可曾聽說過東蓮子洲黃氏。”
洛天星微微一怔，隨後反應過來，“你是東洲那個善占蔔術數的黃氏家族的小少爺......”
鶴小獨曾在咫尺學宮開設的那門“心學”課程，一開始說是總共有三個學生，最後卻只來了她和盛靈瑯兩個，剩下缺席的那人正是黃氏公子。
據說他在前往學宮的路上被人挖去了雙眼，只好留在家中養傷。
這位黃氏公子生來眼中有一對黑白游魚，可堪破世間萬物氣機，因此被家族寄予厚望，這事出後整個黃氏震怒，放出高價追查兇手，好幾年過去卻什麽風聲都沒流出來，這件事似乎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黃綬自嘲一笑，“多謝天星姑娘，沒說我是個江湖騙子的後人。”
洛天星沒有放下絲毫警惕，“你有什麽事麽？”
黃綬道：“我知天星姑娘想尋何物，正巧在下也有個想尋回的東西，我知這兩樣東西如今在同一個人手中，所以來找您合作，看看能否一起取回想要的東西。”
“早聽說黃氏的人都是神算子。”洛天星未說信或不信，她似乎覺得很有意思，問道：“你且說說，那東西在什麽人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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